疫情后的上海:政策努力与积极复工

1.疫情的短期影响是什么。

3月以来，上海本地疫情呈多点分布，平行传播，隐蔽传播，扩散迅速的态势疫情在4月中旬达到顶峰，单日新增本地确诊病例和无症状感染病例近2.8万例3月1日至6月6日，上海新增本地病例64.9万例，其中确诊病例5.8万例，无症状感染病例59.1万例4—5月，上海大部分地区生产生活受到疫情影响日前，该市才开始全面恢复正常的生产生活秩序

那么，短期内上海经济受影响的程度如何我们分析了上海4月份的经济数据

无论是生产端还是需求端，各项经济数据的同比增速都比3月份有明显回落从生产端看，4月份上海工业增加值同比下降62.6%，规模以上工业总产值同比下降61.5%，工业出口交货值同比下降57.3%从需求端看，4月份，社会零售额同比下降48.3%，固定资产投资同比下降48.4%，出口值同比下降43.8%而且与2020年初疫情初期相比，上海经济在此次疫情中受到的影响程度更高

与没有疫情的情况相比，4月份的经济数据下降了30%到50%据报道这次疫情:有多少投资受到影响方法，我们对上海4月份的经济数据进行反事实推断，即估计如果不受疫情影响，经济数据应该是多少与未受疫情影响的预期值相比，4月实际工业总产值下降56.4%，社会福利总值下降41.1%，出口值下降43.5%，投资总额下降30.9%可以发现，对生产的影响最大，其次是出口和消费，相对来说，投资受影响较小

从结构上看，工业生产分项中，上海主要工业行业产量不足往年的30%汽车，电子设备，化学工业和通用设备是最重要的工业2021年，这四个行业的工业总产值占上海的一半以上4月份，这些规模以上工业总产值同比分别下降70.9%，62.8%，54.9%和73.4%消费分项中，住宿和餐饮业受影响较大，批发和零售业同比下降46.3%，住宿和餐饮业同比下降69.0%，降幅均比3月份有所扩大投资项目中，房地产投资，基础设施投资和工业投资分别下降47.8%，59.5%和62.5%进一步看，房地产新开工面积，竣工面积，商品房销售面积同比分别下降85.6%，69.6%，88.2%

2.复工生产，进展如何。

4月中旬以来，政策推动重点企业逐步复工复产从3月30日起，上海宣布采取全球静态管理等措施，直至5月下旬疫情逐渐稳定在此期间，为确保全市经济运行，全市分三个阶段有序推进重点企业复产

第一阶段，部分工业企业会带动产业链恢复生产日前，工信部发文设立666家重点企业白名单，主要集中在集成电路，生物医药，汽车产业链等领域16日，上海发布《上海市工业企业疫情防控工作指引》，要求企业落实主体责任，在复产的同时做好疫情防控工作，以集成电路，汽车行业龙头企业为重点，推动相关工业企业复产

第二阶段，推动城镇保险和供应行业企业复工复产日前，《上海市工业企业疫情防控指南》发布，将企业主体责任变为四方责任，进一步细化了分区域闭环管理要求在政策的推动下，上海企业复工规模不断扩大，行业涵盖商务服务，快递，运输安保等

第三阶段是逐步扩大复工复产现阶段，生产性企业仍采用闭环管理模式，非生产性企业复工复产的制度和规定也在不断完善:非生产性企业在条件具备时试行积分复工和泡沫管理模式

日前，上海各区各行业有序推进全面复工复产，加快经济回升由于上海疫情防控取得明显成效，6月1日，上海开始有序恢复居民小区，公交运营，机动车通行，全面推进复工，复产，复市

从分行业复工复产要求来看，对于工业企业，上海市经信委发布了《上海市工业企业复工复产疫情防控指南》在此前指引的基础上，取消了对企业和人员的相关审核和通过要求，取消了白名单制度，加快复工复产服务企业方面，6月1日起商业服务将有序恢复线下营业，但对客流和员工岗位有一定的防疫要求比如总客流量不能超过最大承载量的75%，员工每天都要进行核酸检测生产性服务业根据不同的岗位被赋予不同的管理规则例如，供应链管理服务要求为物流作业区设置闭环隔离，电子商务可以充分发挥行业优势，开展网上工作

在复产政策的带动下，目前上海人流，货流逐步恢复，与生产活动密切相关的发电数据已修复80%以上。

而人和货物回归正常是经济恢复的前提日前，全市人的营业额恢复了40%左右，货的营业额恢复了30%跨城市的人员流动仍然有限从市内公共交通来看，上海轨道交通3号线，6号线，10号线，16号线从5月22日起恢复运营日前，上海轨道交通全网20条线路全部恢复基本运营，上海地铁客运量从去年同期的0恢复到14.2%，从全市道路交通来看，日均拥堵延时指数从去年同期的68.9%恢复到78.6%，但拥堵指数与人流量之间并不存在严格的线性关系从货运水平来看，上海整车货运流量指数已由去年同期最低的12.7%恢复至27.7%，从跨城市人员流动来看，实际从上海出发的航班数量仅为去年同期的1.5%，还是比较低的

发电量数据已回升至去年同期的80%以上，表明生产已逐步恢复沿海八省的日耗煤量是描述发电量数据的重要指标，与生产数据也有很高的相关性疫情最严峻时，上海的日耗煤数据仅为去年同期的62%但伴随着复工复产的进展，发电量数据已连续两周好转，截至6月1日已恢复至去年同期的84.4%从另一个指标来看，上海电厂的负荷率，目前的发电量数据已经恢复到去年同期的89.2%

从重点行业的恢复来看，汽车和通用设备行业可能修复较慢，而化工行业恢复程度较高线材和螺纹钢是上海主要工业—汽车，通用设备等的主要原材料，他们的采购量可以反映这些行业的生产水平可以看到，从4月中旬到5月中旬，上海线材和螺纹钢的采购量仅为去年同期的5%不到，而到了6月初，这一数字已经恢复到30%左右化学工业也是上海的主要工业之一从华东下游PVC开工率来看，已从去年同期最低点的87%小幅回升至94%左右

3.复苏加快，政策可以更积极。

为提振上海经济，5月29日，上海制定了《加快上海经济复苏振兴行动计划》，包括全力帮助企业脱困，促进生产经营和市场恢复，稳定外资和外贸，促进消费和投资需求等8个方面50项措施但截至6月初，上海复工，生产，市场仍存在诸多薄弱环节，或仍需更积极，更有针对性的政策

首先，需要更大的政策支持来保护企业和就业在疫情的冲击下，企业的生产经营活动受到很大影响与往年同期相比，今年3—4月亏损工业企业数量呈季节性增加根据全国企业破产重整案件信息网的数据，今年以来，上海破产案件数量比20年同期增长了37%考虑到破产案件的数据在反映企业经营状态方面有一定的滞后性，实际情况可能更加严重其中，中小微企业复工较晚，受疫情影响较为严重4月份，上海工业总产值同比下降62%，小型工业企业同比下降近70%中小企业是居民就业的主体，疫情冲击下的就业需求收缩也推高了失业率2012年4月，31个大城市和城镇的失业率为6.7%，高于20年疫情期间5.9%的峰值

中小企业作为稳就业的主体，未来可能需要更大的政策支持首先，要减轻企业负担，帮助企业降低包括用工，能耗，房租，社保，税费等各种成本根据《上海市加快经济恢复振兴行动计划》，首先要求解决市场主体问题，提出了分期缓缴五险一金和税收，鼓励减租，退税，减税，发放稳定就业补贴等方式具体政策安排已于近期逐步出台日前，上海市人社局已下发《关于对本市相关用人单位给予就业补贴的通知》，以应对疫情，保持岗位稳定受疫情影响较大的餐饮，零售等7个行业实施稳定就业补贴，对支持失业人员，高校毕业生等重点群体就业的企业给予就业补贴预计后续政策还会继续加码，如继续扩大减租范围，加大退税减税力度等其次，要根据疫情防控形势的变化，逐步取消企业复工，生产，市场过程中的限制日前，上海取消企业复工复产白名单制度，全力支持和组织各行业企业复工复产复市预计伴随着疫情防控形势的不断好转，对企业复工复产的要求和限制将逐步放宽

二是消费复苏缓慢，尤其是服务消费仍处于低谷，需要更有针对性的政策刺激从住房和汽车消费来看，目前回升不到40%日前，上海商品房成交面积仅为去年同期的37.3%，虽较最低的2.4%有明显改善，但仍处于较低水平，上海的二手车交易，在沉寂了两个多月后，恢复到去年同期的33.8%从零售消费的角度来看，线下商场在6月份之前关闭，线下销售受到很大冲击

从服务消费来看，现在处于恢复的初级阶段，还是受到很大的限制而且电影和餐饮的消费还是有限的上海电影院至今仍处于闭馆状态，观影人数和票房收入从3月中旬开始为零但以海底捞为例，其销售额和客流量仍处于较低水平，仅为3月初的4%左右，这与上海的餐饮服务仍限制在大厅用餐有关

在《上海加快经济复苏振兴行动计划》中，促进消费的政策主要集中在大宗消费，新增非营业性公交车牌照，降低乘用车购置税，补贴纯电动汽车置换，发放消费券等方面，支持文化创意，旅游体育产业发展我们认为，在目前消费仍然相对疲软的情况下，消费券和补贴的力度应该更大，更有针对性代金券一般全额减免，可以刺激更大规模的消费比如中国政府网引用的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的测算，每1元钱的政府补贴可以带动3.5元到5.8元的新增消费，杠杆效应超过3.5倍，山西，福建，江苏等地政府测算的拉动效应甚至达到8我们建议对受损严重的消费行业，如政策中提到的文化创意产业，旅游产业，以及餐饮，可选消费品行业，发放更多的大额消费券和补贴此外，加快线下消费场景的还原，鼓励居民线下消费例如，根据上海市文化和旅游局的文件，6月1日起将逐步有序开放室外A级旅游景区，使得端午期间旅游消费明显提升据论文引用的携程数据显示，该政策出台后，上海本地40多个景点首次在平台开通，上海目的地即时访问量较前一周同期增长132%适用于餐厅，电影院，消费服务行业等，前期已经封闭了很久，如果能在保证疫情防控的前提下，加快线下场景的开放，将会加快修复进程其他促进消费的政策包括直接向消费者发放现金补贴，放松汽车限购，增加上海品牌指标以促进汽车消费等

第三，投资数据没有明显好转，还是因为房地产行业整体还处于低谷我们从房地产和基建投资的主要分项来观察投资相关指标的修复进度其中，沥青，水泥等建筑材料的修复程度分别为35.6%和70.7%，与疫情最严重时期相比没有明显改善，甚至有所下降一个可能的原因是，房地产的基本面仍然处于相对较低的水平即使复工复产正在逐步推进，投资恢复的总体水平仍然有限

目前，扩大投资的措施力度大，范围广其中，加快市政基础设施建设是扩大投资的主要措施，包括旧住宅区改造和城市更新在房地产政策方面，提出了增加土地供应，优化人才落户和购房条件等具体措施资金方面，拟支持扩大企业债券申报发行规模，新增基础设施纳入地方政府专项债券支持范围但从目前建材行业的数据来看，项目进展依然缓慢，所以下一阶段的首要任务是减少障碍，加快项目复工和新项目开工

那么，上海经济的复苏节奏将如何演绎，最终会修复到什么程度我们参考2020年武汉经济复兴的例子日前，武汉市疫情暂停公共交通运行，关闭汉出境，直至4月8日解除汉鄂出境管制措施日前，武汉疫情清除，恢复线下就餐从围堵的时间来看，接近目前上海的疫情

投资和生产迅速恢复解封后的第一季度接近疫情前水平，但消费量仍低于疫情前水平疫情结束后，如果取2021年两年的平均增速，我们发现2020年武汉的GDP增速为负，2021年第二季度恢复为正直到2022年第一季度，武汉GDP累计增速仍低于疫情前水平分项来看，武汉不公布当月工业增加值同比增速如果看湖北省的数据，2021年5月份生产恢复正常，8月份恢复到疫情前水平，当月投资同比增速在2020年8月重回正值，甚至超过疫情前水平，消费增速直到2020年12月才恢复正常，直到2022年2月才恢复到疫情前的增速但伴随着新疫情的发生，增速再次下降从高频客流量数据来看，拥堵指数在7月初左右恢复到2019年的同等水平，而地铁客流量直到2020年底才恢复到2019年同期的80%左右

与武汉相比，目前上海疫情后的恢复还是有两点不同一是目前国内房地产基本面处于低位，可能会在一定程度上拖累经济复苏，第二，外部环境有一些差异武汉疫情缓解后，境外疫情处于爆发期，使得我国出口处于高速增长阶段，对经济给予了一定的支撑，当期出口的贡献有所减弱如果参照武汉经济复苏的过程，上海生产和投资恢复到疫情前水平需要1—2个季度，而消费增速恢复正常或需要2个季度以上如果能有更强的政策刺激，复苏速度会进一步加快